苦啊! 來一味中藥方

◎文╱台中記者劉宇琦
龔自珍（1792-1841）是清朝中後期著名思想家與文學家，道光九年進士，官至禮部主事。
龔自珍有一首牢騷藥名詩傳世：
九邊爛熟等雕蟲，遠志真看小草同。
枉說健兒身在手，青燈夜雪阻山東。
這首詩的寫作有其歷史背景，清末鴉片氾濫導致國窮民弱，公元1839年(道光十九年)欽差大臣林則徐在廣東查抄鴉片，進行虎門銷煙，龔自珍對於邊疆事務素有心得，曾寫有《御制安邊綏遠疏》、《西域置行省議》等奏議，他研判情勢曾建議當局應加強戰備鞏固邊防嚴陣以待，但卻不被採納，以致後來鴉片戰爭割地賠款之辱。知識分子憂國憂民，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喪權辱國的事情發生，憤恨扼腕之情訴諸文字，遂有此詩。
詩的第一句：九邊爛熟等雕蟲。大意是說龔自珍自認對於邊境事務熟稔指掌，但卻得不到朝廷的重視，滿腔的抱負與見地只被視如雕蟲小技。句中用「爛」字形容熟悉的程度，語氣非常強烈，這個「爛」字似乎也嗅得到作者對整個事件最後發展成一樁「爛」事的情緒發洩。
第二句：遠志真看小草同。中藥「遠志」別名叫做「小草」，這在《世說新語》裡有個典故，東晉名相謝安原本隱居在東山，後來朝廷多次徵召，不得已只好出任桓溫的司馬。當時，有人送給桓溫許多藥草，其中有遠志。桓溫問謝安：「這種藥又叫小草，為什麼同一種藥有兩種名稱？」謝安還沒有回答。在一旁的參軍郝隆應聲答道：「此甚易解，處則為遠志，出則為小草。」意思是，此藥根為遠志，而長出來的葉子則名為小草。以此回答桓溫的問題，也一語雙關的諷刺了謝安。所以這句《遠志真看小草同》字面上的意思是「遠志」和「小草」是同一種東西。
但龔自珍實際的想法卻非如此，他要表達的意思是自己的高瞻遠矚、真知灼見卻被視同枯枝敗草的那種時不我予的感嘆。這句詩裡一語兩雙關，運用的非常貼切，借藥名之酒杯澆自己胸中之塊壘，讚賞之餘讓人同感之心油然而生。下兩句則在抒發自己空有本領，卻因時空環境等種種阻隔，無法一展抱負的憤世之情。